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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藥酒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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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石破天笑道:“只我一個人喝,可不敢當。咱三人今日相會,結成了朋友,大家喝一口酒,吃一塊肉,豈不有趣?大爺,你請。”  說著將葫蘆遞將過去。


  那胖子笑道:“小兄弟既要伸量于我,那只有舍命陪君子了!”  接過葫蘆喝了一口,將葫蘆遞給石破天,道:“你再喝吧!”  石破天喝了一口,將葫蘆遞給瘦子,道:“這位大爺請喝!” 

 

  那瘦子臉色一變,說道:“我喝我自己的。”  拿起藍漆葫蘆來喝了一口,遞給石破天。


  石破天接過,喝了一大口,只覺喝一口烈酒后再喝一口冰酒,冷熱交替,滋味更佳。他見胖瘦二人四目瞪著自己,登時會意,歉然笑道:“對不起,這口喝得太大了。”  


  那瘦子冷冷的道:“你要逞好漢,越大口越好。”  


  石破天笑道:“若是喝不盡興,咱們同到那邊市鎮去,我這里有銀子,買他一大壇來喝個痛快。只是這般的美酒,那多半就買不到了。”  說著在紅葫蘆中喝了一口,將葫蘆遞給胖子。


  那胖子盤膝而坐,暗運功力,這才喝了一口。他見石破天若無其事的又是一大口喝將下去,越來越是惊异。


  胖瘦二人面面相覷,臉上都現出大為惊异之色。他二人都是身負絕頂武功的高手,只是二人所練武功,家數截然相反。胖子練的是陽剛一路,瘦子練的則是陰柔一路。兩人葫蘆中所盛的,均是輔助內功的藥酒。朱紅葫蘆中是大燥大熱的烈性藥酒,以‘烈火丹’投入烈酒而化成;藍色葫蘆中是大涼大寒的涼性藥酒,以‘九九丸’混入酒中而成。那烈火丹与九九丸中各含有不少靈丹妙藥,九九丸內有九九八十一种毒草,烈火丹中毒物較少,卻有鶴頂紅、孔雀膽等劇毒,乃兩人累年采集制煉而成。藥性奇猛,常人只須舌尖上舐得數滴,便能致命。他二人內功既高,又服有鎮毒的藥物,才能連飲數口不致中毒。但若胖子誤飲寒酒,瘦子誤用飲烈酒,當場便即斃命。二人眼見石破天如此飲法,仍是行若無事,宁不駭然?


  他二人雖見多識廣,于天下武學十知七八,卻万万想不到石破天身得奇緣,先練純陰內功,再練純陽內功,這一陰一陽兩門內功本來互相沖克,勢須令得他走火而死,不料机緣巧合,反而相生相濟,竟使他功力大進,待得他練了從大悲老人處得來的‘羅漢伏魔功’,更得丁不三的藥酒之助,將陰陽兩門內功合而為一,体內陰陽交泰,已能抵擋任何大燥大熱、或是大涼大寒的毒藥。


  石破天喝了二人攜來的美酒,心下過意不去,又再燒烤野豬肉,將最好的燒肉分給他二人,不住勸二人飲酒。


  那二人只道他是要以喝毒酒來比拚內力,不肯當場認輸,只得勉為其難,和他一口一口的對飲,偷偷將鎮制酒毒的藥丸塞入口中。二人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石破天,見他确未另服化解藥物,如此神功,實是罕見,真不知從何處鑽出來這樣一位少年英雄?


  那胖子見石破天喝了一口酒后,又將朱紅葫蘆遞將過來,伸手接住,說道:“小兄弟內力如此了得,在下好生佩服。請問小兄弟尊姓大名?”  石破天皺起眉頭,說道:“這件事最教我頭痛,人家一見,不是硬指我姓石,便來問我姓名。其實我既不是姓石,又無名無姓,因此哪,你這句話我可真的答不上來了。”  那胖子心道:“這小子裝傻,不肯吐露姓名。”  又問:“然則小兄弟尊師是那一位?是那一家那一派的門下?”  


  石破天道:“我師父姓史,是位老婆婆,你見到過她沒有?她老人家是金烏派的開山師祖,我是她的第二代大弟子。”  


  胖瘦二人均想:“胡說八道,天下門派我們無一不知。那里有什么金烏派,什么史婆婆了?這小子信口搪塞。”  


  那胖子乘著說這番話,并不喝酒,便將葫蘆遞了回去,說道:“原來小兄弟是金烏派的開山大弟子,怪不得如此了得,請喝酒吧。”  


  石破天見到他沒有喝酒,心想:“他說話說得忘記了。”  說道:“你還沒喝酒呢。”  


  那胖子臉上微微一紅,道:“是嗎?”  自己想占少喝一口的便宜,卻被對方識破机關,心下微感惱怒,又不禁有些慚愧,那知道石破天卻純是一番好意,生怕他少喝了美酒吃虧。那胖子連著先前喝的兩口,一共已喝了八口藥酒,早已逾量,再喝下去,縱有藥物鎮制,也必有大害,當下提葫蘆就在口邊,仰脖子作個喝酒之勢,卻閉緊了牙齒,待放下葫蘆,藥酒又流回葫蘆之中。那胖子這番做作,如何逃得過那瘦子的眼去?他當真是依樣葫蘆,也是這樣葫蘆就口,酒不入喉。


  這樣你一口,我一口,每只葫蘆中本來都裝滿了八成藥酒,十之七八都傾入了石破天的肚中。他酒量原不甚宏,仗著內力深厚,盡還支持得住,只是毒藥雖害他不死,卻不免有些酒力不胜,說話漸漸多了起來,什么阿繡,什么叮叮當當的,胖瘦二人听了全是不知所云。


  那瘦子尋思:“這少年定是練就了奇功,專門對付我二人而來。他不動聲色,盡只胡言亂語,當真陰毒之极。待會動手,只怕我二人要命送他手。”  


  那半年心道:“今日我二人以二敵一,尚自不胜,此人內力如此了得,實是罕見罕聞。待我加重藥力,瞧他是否仍能抵擋?”  便向那瘦子使了個眼色。


  那瘦子會意,探手入怀,捏開一顆腊丸,將一枚‘九九丸’藏在掌心,待石破天將藍漆葫蘆又遞過來時,假裝喝了一口,伸手拭去葫蘆口的唾沫,輕輕巧巧的將一枚九九丸投入其中,慢慢搖幌,贊道:“好酒啊,好酒!”  當瘦子做手腳時,那胖子也已將怀中的一枚‘烈火丹’取出,偷偷融入酒中。


  石破天只道是遇上了兩個慷慨豪爽的朋友,只管自己飲酒吃肉,他閱歷既淺,此刻酒意又濃,于二人投藥入酒全未察覺。


  只听那瘦子道:“小兄弟,葫蘆中酒已不多,你酒量好,就一口喝干了吧!”  


  石破天笑道:“好!你兩位這等豪爽,我也不客气了。”  拿起葫蘆來正要喝酒,忽然想起一事,說道:“在長江船上,我曾听叮叮當當說過,男人和女人若是情投意合,就結為夫婦,男人和男人交情好,就結拜為兄弟。難得兩位大爺瞧得起,咱們三人喝干了這兩葫蘆酒之后,索性便結義為兄弟,以后時時一同喝酒,兩位說可好?”  胖瘦二人气派儼然,結拜為兄弟云云,石破天平時既不會心生此意,就算想到了,也不敢出口,此刻酒意有九分了,便順口說了出來。


  那胖子听他越說越親熱,自然句句都是反話,料得他頃刻之間便要發難動手,以他如此內力,勢必難以抗御,只有以猛烈之极的藥物,先行將他內力摧破,雖然此舉委實頗不光明正大,但看來這少年用心險惡,那也不得不以辣手對付,生怕他不喝藥酒,忙道:“甚好,甚好,那再好也沒有了。你先喝干了這葫蘆的酒吧。”  


  石破天向那瘦子道:“這位大爺意下如何?”  那瘦子道:“恭敬不如從命,小兄弟有此美意,咳,咳!我是求之不得。”  


  石破天酒意上涌,腦中迷迷糊糊地,仰起頭來,將藍漆葫蘆中的酒盡數喝干,入口反不如先前的寒冷難當。


  那胖子拍手道:“好酒量,好酒量!我這葫蘆里也還剩得一兩口酒,小兄弟索性便也干了,咱們這就結拜。”  


  石破天興致甚高,接過朱漆葫蘆,想也不想,一口气便喝了下去。


  兩人對望了一眼,均想:“我們制這藥酒,每一枚九九丸或烈火丹,都要對六葫蘆酒,一葫蘆酒得喝上一個月,每日運功,以內力緩緩化去,方能有益無害。這一枚九九丸再加一枚烈火丹,足足開得十二大葫蘆藥酒,我二人分別須得喝上半年。他將我們的一年之量于頃刻之間飲盡,倘若仍能抵受得住,天下決無此理。”  


  果然便听石破天大聲叫道:“啊喲,不……不好了,肚子痛得厲害。”  抱著肚子彎下腰去。胖瘦二人相視一笑。那胖子微笑道:“怎么?肚子痛么?想必野豬肉吃得太多了。”  


  石破天道:“不是,啊喲,不好了!”  大叫一聲,突然間高躍丈許。


  胖瘦二人同時站起,只道他臨死之時要奮力一擊,各人凝力待發,均想以他功力,來勢定是凌厲無匹,兩人須得同時出手抵擋。


  不料石破天呼的一掌向一株大樹拍了過去,叫道:“哎唷,這……這可痛死我了!”  他腹痛如絞,當下運起內力,要將肚中這團害人之物化去,那知這九九丸和烈火丹的毒性非同小可,這一發作出來,他只痛得立時便欲暈去,登時全身抽搐,手足痙攣。


  他奇痛難忍之際,左手一拳又是向那大樹擊去,擊了這一拳后,腹痛略減,當下右手又是一掌拍出。只震得那株大樹枝葉亂舞。他擊過一拳一掌,腹內疼痛略覺和緩,但頃刻間肚中立時又如万把鋼刀同時剜割一般。他口中哇哇大叫,手腳亂舞,自然而然將以前學過、見過的諸般武功施展出來。他學得本未到家,此時腹中如千万把鋼刀亂絞,頭腦中一片混亂,那里還去思索什么招數,只是亂打亂拍,雖然亂七八糟,不成規矩,但挾以深厚內力,威勢卻是十分厲害。他越打越快,只覺每發出一拳一掌,腹中的疼痛便隨內力的行走而帶了一些出來。


  胖瘦二人只瞧得面面相覷,一步一步的向后退開。他二人知道如石破天這樣的武學高手,身中劇毒,臨死之時散去全身功力,猶如發了瘋的猛虎一般,只要給他雙手抱住了,那就万難得脫。但听得他拳腳發出虎虎風聲,招式又如雪山劍法,又如丁家的拳掌功夫,又挾了些上清觀劍法中的零碎招數。但盡是似是而非,生平從所未見,心想此人莫非真的是什么金烏派門徒。以他二人武功之高,石破天這些招數縱怪,可也沒放在眼里,只是他拳腿上發出的勁風,卻令二人暗暗稱异。


  但見他越打越快,勁風居然也是越來越加凌厲,二人不約而同的又是對望了一眼,微微一笑,均想:“這小子內力雖強,武功卻是不值一哂,就算九九丸和烈火丹毒不死他,此人也非我二人的敵手。先前看了他內力了得,可將他的武功估得過高了。”  這么一想,不由得都可惜自己那一壺藥酒和那一個枚藥丸起來,早知如此,他若要動武,一出手便能殺了他,實不須耗費這等珍貴之极的藥物。


  凝聚陰陽兩股相反的猛烈藥性,使之互相中和融化,原是石破天所練‘羅漢伏魔功’最擅長的本事,倘若他只飲那胖子的熱性藥酒,或是只飲那瘦子的寒性藥酒,以如此劇毒,他內功雖然了得,終究非送命不可。那知道胖瘦二人同時下手,兩股相反的毒藥又同樣猛烈,誤打誤撞,陰陽二毒反而相互克制。胖瘦二人万万想不到謝煙客先前曾以此法加諸這少年身上,意欲傷他性命,而他已習得了抵御之法。


  石破天使了一陣拳腳,肚中的劇毒藥物隨著內力漸漸逼到了手掌之上,腹內疼痛也隨之而減,直到劇毒盡數逼离肚腹,也就不再疼痛。他踉踉蹌蹌的走回火堆,笑道:“啊喲,剛才這一陣肚痛,我還怕是肚腸斷了,真嚇得我要命。”  


  胖瘦二人心下駭异,均想:“此人內功之怪,實是匪夷所思。”  


  那胖子道:“現今你肚子還痛不痛?”  


  石破天道:“不痛了!”  伸手去火堆上取了一塊烤得已成焦炭的野豬肉,火光下見右掌心有一塊銅錢大小的紅斑,紅斑旁圍繞著無數藍色細點,“咦”  的一聲,道:“這……這是什么?”  再看左掌心時,也是如此。他自不知已將腹內劇毒逼到掌上,只是不會運使內力,未能將毒質逼出体外,以致盡數凝聚在掌心之中。


  胖瘦二人自然明白其中原因,不禁又放了一層心,均想:“原來這小子連內力也還不大會運使,那是更加不足畏了。他若不是天賦异稟,便是無意中服食了什么仙草靈芝,無怪內力如此強勁。”  本來料定他心怀惡念,必要出手加害,那知他只是以拳掌拍擊大樹,雖然腹痛大作之時,瞧過來的眼色中也仍無絲毫敵意,二人早已明白只是一場誤會,均覺以如此手段對付這傻小子,既感內疚于心,又不免大失武林高手的身分。


  只听石破天道:“剛才咱們說要義結金蘭,卻不知那一位年紀大些?又不知兩位尊姓大名。”  


  胖瘦二人本來只道石破天服了毒藥后立時斃命,是以隨口答允和他結拜,万沒想到居然毒他不死。這二人素來十分自負,言出必踐,自從武功大成之后,更從未說過一句不算數的話,雖然十分不愿和這傻小子結拜,卻更不愿食言而肥。


  那胖子咳嗽一聲,道:“我叫張三,年紀比這位李四兄弟大著點儿。小兄弟,你無名無姓,怎能跟我們結拜?”  


  石破天道:“我原來的名字不大好听,我師父給我取過一個名儿,叫做史億刀。你們就叫我這個名字,那也不妨。”  


  那胖子笑道:“那么咱們三人今日就結拜為兄弟了。”  他單膝一跪,朗聲說道:“張三和李四、史億刀結拜為兄弟,此后有福同离,有難同當,若違此言,他日張三就如同這頭野豬一般,給人殺了烤來吃了,哈哈,哈哈!”  這‘張三’兩字當然是他假名。他口口聲聲只說張三,不提一個‘我’字,自是毫無半分誠意。


  那瘦子跟著跪下,笑道:“李四和張三、史億刀二位今日結義為兄弟,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,若違此誓,教李四亂刀分尸,万箭穿身。嘿嘿,嘿嘿。”  冷笑連聲,也是一片虛假。


  石破天既不知‘張三、李四’人人都可叫得,乃是泛稱,又渾沒覺察到二人神情中的虛偽,雙膝跪地,誠誠懇懇的說道:“我和張三、李四二位哥哥結為兄弟,有好酒好肉,讓兩位哥哥先吃,有人要殺兩位哥哥,我先上去抵擋。我若說過了話不算數,老天爺罰我天天像剛才這樣肚痛。”  


  胖瘦二人听他說得十分至誠,不由得微感內愧。


  那胖子站起身來,說道:“三弟,我二人身有要事,咱們這就分手了。”  


  石破天道:“兩位哥哥卻要到那里去?适才大哥言道,咱們結成兄弟之后,有難同當,有福共享。反正我也沒事,不如便隨兩位哥哥同去。”  


  那胖子張三哈哈一笑,說道:“咱們是去請客,那也沒什么好玩,你不必同去了。”  說著揚長便行。


  石破天乍結好友,一生之中,從來沒一個朋友,今日終于得到兩個結義哥哥,實是不胜之喜,見他們即要离去,大感不舍,拔足跟隨在后,說道:“那么我陪兩位哥哥多走一段路也是好的。這番別過,不知何日再能見兩位哥哥的面,再來一同喝酒吃肉。”  


  那瘦子李四陰沉著臉,不去睬他。張三卻有一句沒一句的撩他說笑,說道:“兄弟,你說你師父給你取名為史億刀。那么在你師父取名之前,你的真名字叫作什么?咱們已結義金蘭,難道還有什么要瞞著兩個哥哥不成?”  石破天尷尬一笑,說道:“倒不是瞞著哥哥,只是說來太也難听。我娘叫我狗雜种。”  張三哈哈大笑,道:“狗雜种,狗雜种,這名字果然古怪。”  張三、李四二人起步似不甚快,但足底已暗暗使開輕功,兩旁樹木飛快的從身邊掠過。


  石破天一怔之間,已落后了丈余,急忙飛步追了上去。三人兩個在前,一個在后,相距也只三步。張三、李四急欲擺脫這傻小子,但全力展開輕功,石破天仍是緊跟在后。只听石破天贊道:“兩位哥哥好功夫,毫不費力的便走得這么快。我拚命奔跑,才勉強跟上。”  


  說到那行走的姿勢,三人功夫的高下确是相差极遠。張三、李四瀟洒而行,毫無急促之態。石破天卻是邁開大步,雙臂狂擺,弓身疾沖,直如是逃命一般。但兩人听得他雖在狂奔之際說話仍是吐气舒暢,一如平時,不由得也佩服他內力之強。


  石破天見二人沿著自己行過的來路,正是向鐵叉會眾隱匿的那個小漁村,越行越近,大聲道:“兩位哥哥,前面是險地,可去不得了。咱們改道而行吧,沒的送了性命。”  


  張三、李四同時停步,轉過身來。李四問道:“怎說前面是險地?”  


  石破天也停步,說道:“前面是紅柳港外的一個漁村,有許多江湖漢子避在那里,不愿給旁人知道他們的蹤跡。他們要是見到咱三人,說不定就會行凶殺人。”  李四寒著臉又問:“你怎么知道?”  石破天將如何誤入死尸船、如何在艙底听到鐵叉會諸人商議、如何隨船來到漁村之事簡略說了。


  李四道:“他們躲在漁村之中,中是害怕賞善罰惡二使,這跟咱們并不相干,又怎會來殺咱們三個?”  石破天搖手道:“不,不!這些人窮凶极惡,動不動就殺人。他們怕泄漏秘密,連自己人也殺。你瞧,我一身血跡,就是他們殺了兩個自己人,鮮血滴在我衣衫上,那時我躲在艙底下,一動也不敢動。”  李四道:“你既害怕,別跟著我們就是!”  石破天道:“兩位哥哥還是別去的為是,這……這……可不是鬧著玩的。”  


  張三、李四轉過身來,逕自前行,心想:“這小子空有一些內力,武功既差,更加膽小如鼠。”  那知只行出數丈,石破天又快步跟了上來。


  張三道:“你怕鐵叉會殺人,又跟來干什么?”  石破天道:“咱們不是起過誓么?有難同當,有福共享。兩位哥哥定要前去,我只有和你們同年同月同日死了。男子漢大丈夫,說過了的話不能不算數。”  李四陰森森的道:“嘿嘿,鐵叉會的漢子几十柄鐵叉一齊刺來,插在你的身上,將你插得好似一只大刺蝟,你不害怕?”  


  石破天想起在船艙底听到鐵叉會中被殺二人的慘呼之聲,此刻兀自不寒而栗,眼下這小漁村中少說也有一二百人匿居在內,兩位結義哥哥武功再高,三個人定是寡不敵眾。


  李四見他臉上變色,冷笑道:“咱二人自愿送死,也不希罕多一人陪伴。你乖乖回家去吧。咱們這次若是不死,十年之后,當再相見。”  石破天搖手道:“兩位哥哥多一個幫手,也是好的。咱們人少打不過人多,危急之時,不妨逃命,那也不一定便死。”  李四皺眉道:“打不過便逃,那算什么英雄好漢?你還是別跟咱們去丟人現眼了。”  石破天道:“好,我不逃就是。”  


  張三、李四無法將他擺脫,相視苦笑,拔步便行,心下均想:“原來這傻小子倒也挺有義气,銳身赴難,遠胜于武林中無數成名的英雄豪杰。”  


  過不多時,三人到了小漁村中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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